第225章
巨大的官船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破浪前行，江风卷着白浪声声作响，大有京陵一别，山高水长无归期之势头。
舱室内，华云芝和梁颂宁早早洗漱完毕就躺下了。
室内灯烛尽灭，四下昏暗，只能看见从两扇紧闭的菱格窗外漏进来的点点星光，交织在一阵又一阵的江浪中，催人生眠。
这是梁颂宁生平第一次，在偌大的官船上过夜。
所以她眼下是既兴奋又疲倦，整个人仿佛被两种饱满的情绪左右拉扯着，很是煎熬。
可就在梁颂宁迷迷糊糊犯着困的时候，躺在她身侧的华云芝忽然翻动了一下身子，松了松压在身上的被褥，轻声说道，“为何你会觉得，孙姨娘这胎能安然无恙？”
千言万语哽在华云芝心口，她斟酌万分，终于还是用孙姨娘的事开了头。
事实上，此前的每一天，她都在试图可以找个机会和梁颂宁在旁若无人的屋子里面对面地谈一次。
但是沈府人多嘴杂，华云芝自己又一直没理清头绪，所以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也因此，方才梁颂宁在提出让她和流朱对调舱室的时候，华云芝想都没想就点头应下了。
倒并非是害怕歹人再折回来找她麻烦，而是她确实想要借此时机和梁颂宁说说话。
“孙姨娘什么？”
梁颂宁这会儿本都有些困了，一听华云芝的话，她忽然就清醒了一半。
“我说，为何你能这么笃定，孙姨娘这一胎会安全无恙？”
华云芝问得字正腔圆，一点儿也不像是在没话找话的闲聊。
梁颂宁下意识地转头看去，昏暗中，华云芝的目光清晰可见，似一抹投射在江面上的孤月之影，冷凝不亲。
“阿姐你也不是很笃定吗？”
梁颂宁知道，华云芝依然对她是生疑的，只是这疑惑确实不带半点恶意。
“所以你也觉得孙姨娘这一胎是男婴？”
华云芝又问，步步逼近。
“是男是女，老天爷应该是自有定数的。”
梁颂宁在心中打鼓，她总觉得今晚的华云芝并没有那么好打发。
如果她真的继续刨根问底，那么自己应该要如何应答呢？
短短片刻的思绪间，梁颂宁觉得背上浮起了一阵凉意。
“那老天爷是不是也会大发善心地网开一面，给人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重新来过？重新来过！
华云芝的一番呢喃轻语，让梁颂宁茅塞顿开，整个人刹那间清醒了起来。
于是，梁颂宁在黑暗中攥紧了被子，深吸一口气道，“应该......是有的。”
然后，她就听到华云芝忽然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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